[美] 理查德·耶茨 著 侯小翊 译
上市时间:2025年5月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是爱永恒,还是孤独永恒?
(选摘自上海译文出版社2025年版《革命之路》序)
文|梁永安
理查德·耶茨出生于1926 年,去世于1992 年,享年66 岁。对于他来说,1952 年很有意义。这一年他26 岁,在美国的《大西洋月刊》发表了他的第一个短篇小说。在发表这个小说之前,他写了十五篇小说,多次投给美国的著名杂志《纽约客》,但都被拒绝了。而这个《大西洋月刊》名声也很大,几乎和著名的《纽约客》杂志差不多。能够被《大西洋月刊》看中,耶茨深受鼓舞。此后的四十年,耶茨一共写了七部长篇小说,还有两本短篇小说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这些作品写的全部都是人的孤独,特别是人在孤独中的焦虑。他这样说:“如果说我的作品有一个主题,我怀疑这个主题并不复杂,那就是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一种无法逃脱的孤独中,他们的悲剧也在于此。”
今天我们格外关注这样一位专力写孤独的作家,因为他是一位先知型的智者,他在上个世纪的50 年代,以凌厉之眼,看出了美国社会普遍生活中的一个巨大问题:中产阶级生存方式的固化,以及市民社会精神深处千篇一律的空虚。少数探索者,尤其是青年虽然想奋力摆脱平庸,但灰暗的社会环境总是不动声色地瓦解那些不一样的“活法”,让逆行者日益孤立,甚至毁灭。
耶茨的这种观察和当时美国主流社会的自我感觉完全不同,1945 年美国获得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取代英国,登上了西方世界的领袖地位,整个国家充满着自信和乐观。当时的美国经济欣欣向荣,消费浪潮席卷每一个家庭,大量的新发明涌向生活。如此繁荣景象,使美国人对自己的政治制度、自由市场经济坚信不疑,社会弥漫着保守主义的文化气质。在当时的美国大学里,如果一个年轻人说要当时代的改革家,往往遭到无情的嘲笑,因为大家实在看不出来社会还有什么需要改变的余地。唯有那些对生命保持着清新的感受,对人生价值满怀着疑问的少数人,才能警觉地看出这种保守主义、消费主义洪流的巨大隐患。
耶茨这部1961 年出版的《革命之路》注重青年人的精神演变,聚焦在更加具有先锋性的生存问题上:年轻人如何认识自我的价值?年轻人的爱情如何获得真实的内核?年轻人如何与自己的时代保持思考性的距离?这些问题在任何社会阶段都是极其重大的生命疑问,但在耶茨所处的1950 年代,这些问题空前地尖锐化了。耶茨的焦虑最集中的体现,也是他这部《革命之路》。理解了这本小说,也就从本质上理解了耶茨全部小说的核心价值。
《革命之路》的两位主人公,弗兰克和爱波,相遇在一个酒吧聚会上。这场邂逅,让两个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什么最感兴趣”的年轻男女怦然心动了。简短的对话呈现出他们在人生选择上的不确定性,他们都喜欢这种不确定,热爱其中的自由感。在那个同质化泛滥的时代,这是稀少的,这种稀少像摄影工作室里的显影液,将两个不同于他人的青春男女叠合到了一起,他们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浪漫与激情。弗兰克看到了一个“第一流女人”,爱波发现了“最有意思”的男人,世界刹那有了光,爱情的降临,只需要几秒钟。
这两个青年男女不仅是瞬间爱上,生活深处,也有他们各自的痛点。
弗兰克已经去世的父亲是“一个有点谢顶,眉毛很浓密的男人。他的嘴只有一个形状,不是表现狂躁,就是表现愤怒”。父亲的职业生涯从来没有舒畅过,他本来是纽约诺克斯公司纽瓦克分公司的经理助理,“侥幸逃过了大萧条时期大规模的裁员和失业”,还差点儿成为诺克斯公司总经理的助手,但最终还是没能竞争到这个高级管理位置。“父亲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没能理解为什么会失败。从开始到最后的沉沦,父亲始终没能理解这次的失败和接下去一连串的打击到底是怎么回事。”弗兰克坚决拒绝走父亲的那一条道路,他要创造全新的自我。1944 年他高中毕业,在18 岁的黄金年龄毅然报名参军,开赴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他的这段军旅生涯并不长,甚至没怎么打仗,经历过一次长长的行军,突然听到德国法西斯投降了,弗兰克随即回国。尽管没有真正出生入死地拼杀过,退伍军人的身份仍然给了他无比的荣耀,回到美国以后,他依靠政府对退伍军人的特殊照顾,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学习,意气风发。他和退伍同学的身边“总是有数不清的女孩围着打转,并且愿意跟着他们来公寓”。他享受到了“生命中第一次被人敬仰的感觉”,他喝着啤酒眉飞色舞地高谈阔论,身边常常是“一片轻声的赞同”,说他“只需要时间和自由去找到自己”。这让弗兰克“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拥有与众不同的天赋和前景”。
弗兰克的这种状态其实是一种严重的精神架空,他的所有荣耀都不是自己打造的,而是时代的天空掉下来的馅饼。美国是个极为崇尚个人价值的国家,整个社会对退伍军人有着特别的尊敬。弗兰克在战场上一枪未放,就获得了这些属于战场的荣耀和待遇,使他在潜意识中有了一面畸形的镜子,将自己放上了不凡的云端。他决心不走寻常路,努力模仿各种高大上的“男子汉形象”,打造自己的人设。弗兰克的这种表演性套路,看上去有些滑稽,但细细体会,并不可笑。处于社会中下层的青年,心理世界往往是双重的:仰望天空,有一层又一层比自己高的社会等级,感觉到压抑和不公。俯瞰大地,又不甘心于沉寂在不平等的宿命中,内心燃烧着拔剑而起的奋斗欲望。有这样的心劲儿,并不是坏事儿,问题在于:弗兰克的追求太空洞了,缺乏真实的社会价值,他每天生活在光环中,沉醉在美幻的自我想象中。直到与爱波相遇,他满目惊艳,惊为天人。然而他并不知道,爱波的成长历程,布满“阴暗的故事”。
她的父母曾经“有一场浪漫的婚恋,在大西洋上让船长主持婚礼,然后又在孩子不满一周岁的时候草草离婚”。她出生后,直接被妈妈“送到了玛丽姨妈家”。爱波20 岁的时候,父亲“在波士顿的一家旅店里开枪自杀了,过了几年她母亲也在西海岸一家戒除酗酒恶习的疗养院里去世”。爱波的生命从未被温暖地关爱过,她在不同的姨妈家之间被送来送去,淡漠的感情,使她几乎把姨妈们“忘得差不多了”。年幼时父母偶尔来看她,是她 “唯一开心的事情”。在极度的情感匮乏中,爱波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父母看成“我真正爱的人”。这让人有些伤感,她极力渲染对父母的爱,给自己画了大大的情感美图,为的是让自己在这个破碎的世界上有一份念想。这念想表面上是爱父母,内核中是竭力证明父母对自己有无限的爱。
如果因为爱波的漂泊往事,就将她划入卑微的弱者,那可大错特错。这绝不是她自己的定位,她上过大学的戏剧专业,艺术的王国,是她自我拯救的天梯。坎坷的生活给了她悲伤,她要用艺术的自由来否定现实。所以,她根本不理会那些非常现实的男人,更厌恶在现实中春风得意的男人,而当她一看到弗兰克,顿时看到了一个自我放逐在社会主流边缘的流浪者。她爱他对现实的拒绝性,她期待与他一起创造与别人不一样的独特生活。
但她并不会想到,弗兰克完全承担不起她的热望,他不能体会爱波心中的沉重感,只能竭尽全力做出爱波喜爱的样子。一个徒有其表的光环小伙儿,一个追逐别样生活的梦想女孩儿,就这样望着虚空相遇了,他们毫不犹豫地结了婚,丝毫没有感到双方其实在心灵深层并没有走到相同的世界。他们住进一幢郊区独立房屋,他们想在这幢“革命山庄”的房屋里,开始他们“个性化”的生存。但他们忽略了自己身处的大环境:住家不远,是星罗棋布的相同住宅,无数中产阶级正在这里享受着“美好的生活”。
在这一大片“最舒适的监狱”中,时时刻刻被包围在“佯装的绝望”里,爱波和弗兰克能不能保持他们的“个性”?他们能不能走出一条“革命之路”?两根貌似“会思想的芦苇”,会不会旺盛地飘散自己洁白的芦花,给人人相似的中产阶级生活带来些许变化?这正是耶茨要深入探找的核心问题。
弗兰克和爱波在革命山庄住下,他们打算七年之后生两个孩子,在这之前他们要自由地生活,寻找自己的道路,做一生最喜欢的事情。然而还没有等他们想个明白,爱波发现自己怀孕了。意想不到的怀孕,顿时把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混乱不堪。弗兰克想要这个孩子,而爱波却意见相反。他们的争吵“持续了整个晚上。
这一幕显得有些滑稽,引起的后续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个女儿出生后,他们又生了个男孩,弗兰克沮丧地感觉,“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生活就由一连串他不想要做的事情组成”。他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找职业介绍所里的老同学,告诉他“我现在需要一份工作,挣到足够的钱来混过接下来的这一两年”。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老同学最终给他介绍的是弗兰克爸爸埋没一生的诺克斯公司。弗兰克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他慵懒地对付掉每天的工作,用猫一般的姿态在公司里踱步。”而爱波过得与其他中产阶级少妇毫无二致,每天带孩子做饭,那些“独特生活”的愿望,似乎不见踪影。
当一个人在永无休止的重复中度过每一天,他在生命深处会一点一点地腐朽,阴暗的腐朽会催生出很多色彩不明的霉菌。植物需要光合作用,生活需要吐故纳新,人生的境界不进则退,人若不成长,必然萎缩。弗兰克工作快满一年的时候,深深感受到他的个人理想和诺克斯公司那些“机器人”的理想之间的荒谬反差:“在诺克斯这种公司最大的优点在于,每天早上九点你可以切断你脑子的电源,让它停止一整天,而没有人会看出脑子转不转动有什么区别。”无聊之中,他开始勾引公司的前台小姐莫琳,兴致盎然又鬼鬼祟祟地开始了第一次幽会,然后轻松地回了家。他万万没有料到,妻子和孩子都在等待他,今天是他的生日!迎接他进门的爱波“递给他一个装满了威士忌和冰块的老式玻璃杯,然后消失在黑暗的客厅里。现在他已经听见客厅传来孩子徒劳地抑制着的嬉笑声,以及擦亮火柴的声音”。听着家人的祝福歌声,他感动而羞愧,这个生日,也是他的堕落日啊!
弗兰克更没有想到,爱波在他30 岁生日的这一天,为他安排了一个“重生”的计划:去巴黎。她的决定是“今年秋天全家移居欧洲,在那边开始新生活”。到了巴黎,弗兰克“什么样的工作都不用去找”,“你可以去做七年前就该去做的事情了。去找你自己。你可以去看书,去学习,去散步,去思考。你会有很多时间。这是你生命中第一次有时间去弄清楚你到底真正想做什么。而且你有时间和自由去做这件事”。弗兰克大吃一惊,起初感觉是天方夜谭,但细细回味,忽然萌发出英雄归来的自豪感。这不正是一种不同于他人的生活吗?两口子一番长谈,欣然决定辞去工作卖掉房子,奔向巴黎。
这仿佛是个浪漫的重生故事,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在纽约无法精彩的人生,难道到了巴黎就会焕然一新?人不变,外部空间一变,生命就不一样了吗?世界上很多人都把自己的美好前景定位在“远方”,似乎地平线的尽头才有无限的诗意,是解放自己的不二法门。这是一大误区,是人性的软弱和逃避。没有领悟生命真谛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茫然的,顿悟来自长期的磨炼,而不依赖空间的转换。更为错乱的是,爱波“去巴黎”的计划是自己默默筹划的,她想再造一个弗兰克,像上帝一样让他重返生命的伊甸园。她对弗兰克充满了幻想,要通过“再生”一个弗兰克,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
爱波设计的这个人生的“再造工程”,让弗兰克迸发出幻觉中的自我陶醉,第二天他踌躇满志地向朋友们叙说自己去巴黎的远大计划,而且如他所愿获得了大家的惊羡。岂料事情突然发生了一个大转折:弗兰克为诺克斯公司撰写的宣传册受到高层的高度赞扬,他不经意间变成了公司颇有价值的员工。大主管波洛克亲自找他,称赞“这份东西可真是了不起啊。托莱多的与会者都很喜欢”。波洛克最重要的一句话是:“弗兰克,你是我最需要的那个人!”
弗兰克终于熬出头了,远远超出了他的父亲在诺克斯公司的成绩。他干劲十足,撰写公司产品的宣传册时,“成了一个充满能量的魔鬼”。现实对他的肯定,一下子让他豪情勃发,心里决定不去巴黎了。但他还不敢直接告诉爱波,他要用曲折迂回的语言,“启发”爱波自己放弃去巴黎的想法。正在这时,爱波发现自己又一次怀孕,而弗兰克大喜过望,这不正好是一个不去巴黎的理由吗?他委婉地劝告爱波,这时候去巴黎,是件太冒险的事儿,而且她的执著,实际上是一种“情感失调”。爱波一眼就看出他的虚假,明白这个看上去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其实是个俗货。她万念俱灰,陷于崩溃。完全没有欲望和弗兰克争论,一切都变得无意义了。在冷静的绝望中,爱波与她的暗恋者有一番对话:
微弱的光亮只能隐约显现她脸部的轮廓,但不足以让他看清她的表情,或者分辨出她到底有没有表情。
她说:“不是那么回事。坦白说,问题在于,我其实并不知道你是谁。”
一阵沉默。“不要跟我打谜语。”他低声说。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他看不到她的脸,但他至少可以触碰它。于是他像盲人一样伸出手去,让自己的指尖从她的鬂角滑落到脸颊上。“而且即使我知道,”她说,“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因为你懂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段话读起来痛彻心扉,这就是耶茨要写的现代生存:人和人之间“并不知道你是谁”,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这里,孤独如巨大的黑洞冉冉升起,彻底而寒凉,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陌生人,却还要去追爱、去融合一体,去生儿育女。
爱波和弗兰克的“革命之路”走到了尽头,她决定冒着生命危险,自己流产腹中的胎儿。她尝试着给弗兰克写一段留言:
“你所谓的‘爱’,其实是自欺欺人的幻觉。你懦弱地蜷缩在这个幻觉之中。其实你跟我一样清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除了相互的蔑视和不信任,以及最丑恶的,从对方的弱点当中寻找满足。这就是为什么。这就是为什么你说我没有能力去爱的时候我会大笑不止。这就是为什么我再也不能忍受你碰我一下,这就是为什么我再也不相信你想的东西,更甭论你说的东西。”
爱波死后,弗兰克虽然也忙碌地投入新建公司的事务,但他已经失去了灵魂,了无生趣。在往日邻居的眼里,他是一个“走着,说着,笑着的,却没有生命的男人。听到他一开口说话,以及握着他干瘪无力的手,他就知道弗兰克的生命能量已经枯竭了”。这时候他真正感受到爱波对他来说是唯一的。我们不能说他没有获得过爱情,爱情最真实的感觉,是失去了那个人,就失去了世界——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一切都消失了。
更可叹的是爱波,她有戏剧性的人生幻想,努力想写出自己和弗兰克的生命剧本。她叹息甚至蔑视弗兰克被资本力量带着走,以生命的代价告别了他。这很悲情,但悲情中又有些盲目。她太沉浸在艺术的想象中,而没有看到,弗兰克在计算机公司搞的销售新模式,未尝不是信息社会的早期开拓,他的创意,也是对社会向新科技时代变革的有力推动。爱波把自己、把爱情沉浸在颇具古典浪漫主义的意境里,以“去巴黎”对抗平庸的中产化生活,这种追寻很有舞台感,但也无形中为自己构造了一个晶莹的信息茧房,隔离了与弗兰克在价值创造方面的互联。《革命之路》就是这样写出了一种痛彻心扉的孤独:爱波与弗兰克互相看不见彼此的价值,最终阴阳两隔,让人伤叹。
耶茨的小说总是如一双穿越日常表象的眼睛,带领读者发现风和日暖如何瞬间化为荒凉。阅读耶茨的小说,最大的警悟恐怕也正在于此:人生最重要的,不是相遇,而是用全部的生命,去深切理解这份相遇。爱情看上去烈焰熊熊,细细看只是微弱之火,脆弱而易逝。如何以纯粹的心意相互打开,让爱如牵牛花的藤蔓,在岁月中相依成长,这才是现代社会最难的事情。是爱永恒,还是孤独永恒?这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追问。
书作者简介
理查德·耶茨(Richard Yates,1926.2.3—1992.11.7),美国焦虑时代的伟大作家。
生于大萧条时代,幼时父母离异,成年后染上肺炎,两度结婚又两度离婚,甚至一度精神濒临崩溃入院治疗,1992年死于肺气肿及并症。
尽管1961年,其长篇首作《革命之路》发表后一炮而红,与《第22条军规》一同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次年其首部短篇小说集《十一种孤独》出版,获《纽约时报》好评,但耶茨逐渐被文学界“遗忘”,到去世后才逐渐受到重视。
耶茨著有长篇小说7部,短篇小说集2部。他曾说“我对成功的人士不太感兴趣,我想我对失败更感兴趣”。他的作品把目光聚焦在那些生活中的普通人和失意者,描摹他们的内心焦虑、孤独等情绪,在一代读者中获得深刻的共鸣。
图书简介
“虽然他每天都努力去抹掉这个形象,但是他了解她就像他了解自己一样痛苦而透彻。”
年轻的惠勒夫妇生活在美国郊外革命路上的房子里。
丈夫弗兰克是个循规蹈矩的上班族,妻子爱波在家养育一对儿女,兼做业余演员。
感觉到自己要步入中年时,两人厌倦了周遭空虚的、无聊的生活氛围,争吵不休。
爱波提议,抛弃现在的一切,去巴黎寻找新的激情与梦想。
命运齿轮此刻开始转动……
上司对弗兰克说: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给你升职吧。
而妻子爱波,再度怀孕。
“去巴黎”这个曾给两人改变生活的短暂憧憬,究竟能否带给他们一条生活的“革命之路”?
《革命之路》以细腻而犀利的笔触,描绘了上世纪五十年代美国中产阶级夫妇弗兰克和爱波的生活困境。他们厌倦了平庸的郊区生活,渴望逃离现实的桎梏,计划移居巴黎寻找激情与梦想。然而,当升职与意外怀孕接踵而至,这场“革命”逐渐沦为幻影,婚姻的裂痕也随之暴露无遗。
耶茨讲述的,是那些“半好半有才华”的普通人,挣扎、妥协甚至失败,但仍然勇敢地尝试新的活法;他们苦心建立的家庭如何成为情感的牢笼,“爱”又是如何成为一种自欺欺人的幻觉。他像是一位先知型的智者,以凌厉之眼,看出了美国社会普遍生活中的一个巨大问题:中产阶级生存方式的固化,以及市民社会精神深处千篇一律的空虚。年轻人虽然想奋力摆脱平庸,但灰暗的社会环境总是不动声色地瓦解那些不一样的“活法”。
就像耶茨自己所说:“我的角色们都在拼命做到最好,努力在他们已知和未知的局限中好好生活,做他们无法不做的事,最终不可避免地失败,因为他们无法摆脱自己的本性。”
耶茨的这种悲剧意识使他从众多描绘中产阶级失败生活的当代作家中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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